两岸民乐带头人探讨当前国乐现况及发展

2015年7月7日，对两岸中国音乐发展而言，将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。2015竹堑国乐节 7/7(二)专题讲座──“探讨当前国乐现况及发展”，迎来了两岸民乐领军人的一次历史性的交流。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（以下简称民乐学会）会长刘锡津，台湾国乐学会（以下简称国乐学会）理事长、台湾艺术大学中国音乐学系主任林昱廷，民乐学会副会长、曾任中国广播艺术团团长的王书伟（以下简称王团长），及近年活跃于两岸三地的著名指挥家、新竹青年国乐团艺术总监、竹堑国乐节策划人刘江滨（以下简称刘指挥）共同担纲主讲，与现场来宾分享了各自不同视角下国乐发展的想法。新竹市文化局副局长陈淑惠、台北市立国乐团副团长陈小萍列席。此次座谈，是两岸国乐史上首次最具代表性的民间团体交流会，意义非凡，是两岸音乐交流近年来不断深入的见证，也是两岸国乐新发展的一个重要节点。

   两岸国乐基础教育──从新竹市国中小国乐团音乐会谈起

   刘会长和王团长于7月5日，皆聆赏了新竹市国中小国乐团联演音乐会“天籁初音”，（演出团体为三民国小、水源国小、龙山国小、三民国中及光武国中国乐团），林会长便邀请两位分享两岸国乐基础教育的发展现况。

刘会长说，当天的演奏都“有模有样”，就像在北京听中学生的“金帆乐团”演奏一样，令他非常震惊，比之十九年前他第一次来台湾，“有了飞速的发展”。当年，在技术层面上奏得还不错，但总缺了点东西。换句话说，就是有点“白”、诠释得不够深入。但现在不一样了，不仅专业乐团，连学生乐团的演奏都能非常深刻地揭示作品的内涵。这样的演奏，正是走上了“大师的道路”。

   王团长表示和刘会长有同感，“看见比北京还强的地方”，但更进一步补充道，他在新竹看到了“新的东西”，“比北京还强的地方”，也就是“人、乐器和指挥互相融入的关系”。他说，这样的差距肇于对乐队建设的忽视。当天演出的五个国乐团，绝大部分都曾由刘江滨指挥指导，按着专业乐团的训练方式，从乐团建设做起。王团长由此更加肯定，就是必须走乐团建设，音乐才能进一步发展。

   刘会长也非常肯定刘指挥这样的训练方式。近几年，刘指挥把台湾的训练作风、理解作品的思维样式，带到了北京，也做了很多事情。

   刘指挥说，这几年去大陆发展，看见了两岸的优势和劣势。台湾人才济济，但缺少了一些东西，而大陆有；大陆经济成长快速，但缺少了一些东西，而台湾有，因此在今年国乐节时，特地办了这场交流会，期盼将来两岸国乐能有更多合作，达到资源互补的效果。

   人才对比：大陆技术佳 台湾底韵深

   刘指挥接着分述了大陆和台湾中小学生学国乐的动机和心态。

   在大陆，有所谓的“特长生”。例如，只要国乐专长够好，就可以直接被学校录取，不需经过考试。也就是说，学国乐可能还有另外的功利动机。再加上，很多都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，学习人口庞大，竞争非常激烈。因此，优点便是，在音乐比赛时可以挑出技术极佳的学生。而这只是一般学生社团而已，就从小这样磨练，遑论专业体系！

   至于台湾，大都从小学三、四年级开始学国乐，并抱持着培养兴趣、陶冶性情的想法，因为这对于升学一点加分作用都没有。因此，即使背负庞大的课业压力，仍愿意去学习的台湾学生，是用完全不同的心态来学国乐的。另外，台湾有些传统文化的保留，例如书法课、珠算课等等，这些都造就学生较深厚的文化涵养，对音乐有理想化的追求。这就是台湾的优势。

   但可惜的是，台湾的优势正逐渐消逝，从这几年中小学学生音乐比赛就可见一斑。且尚有少子化的影响，许多从前能出八十人大团合奏的学校，如今只剩十几二十人了。不过，如果强化音量、技术，还是很有表现力的。

   两岸基层音乐教育具备的优势有所不同，透过这次的座谈交流，能够一窥其中之奥妙。大陆与台湾两相对照，当中有着很多可以相互借鉴，学习的地方。

   当前两岸专业乐团的发展：贵在自强

   刘会长说，目前大陆的问题是，钱虽然多了，但不是所有省市都把钱花在文化上。在大陆，真正有独立法人和财政地位的乐团只有三个：中央民族乐团、上海民族乐团和广东民族乐团。而像中国广播民族乐团，是隶属总团之下的二级乐团，很多事务不能自主。剩下的就是省级乐团，其中比较好的是浙江、江苏等等，不少乐团都名存实亡了。

   至于台湾，林理事长则说明，台湾的公家职业乐团只有台北市立国乐团、台湾国家国乐团和台南市立民族管弦乐团，高雄市国乐团是基金会支助的民间职业乐团。其中经费较优渥、拥有较多自主权的是台北市立国乐团，其余乐团的待遇皆不甚佳。而近年火红的新竹青年国乐团虽是民间乐团，但拥有优秀青年演奏员及指挥，若能延续下去，将大有可为。以其为主体举办的五届竹堑国乐节不但带动了新竹一方的爱乐风气，也成华人国乐界中做具规模的音乐节之一，可见搞好艺术以及带动环境并非一定得要倚赖政府，民间源源不绝的活力依然有本事缔造无限可能。

   如何推动国乐发展：多头并举

   针对这个主题，刘会长分享了上任以来，民乐学会做的努力。

   首先，便是前述提及的“华乐论坛”。这是刘会长、王团长甫上任便提出的构想。希望透过这个平台，总结过去经验，建立经典，助力中国民族音乐发展。最重要的措施莫过于举办“新绎杯”民族管弦乐作品评奖，除了奖励作曲者，还邀请乐评家一对一点评获奖作品，将成果集结成书，被誉为“迟来的民族乐派”。另外，也建立了极具规模的“乐谱分享平台”，以期丰富海内外各类民乐团体的演出、比赛、排练曲目。

   第二，即是培育下一代人才。终极目标为推出新时代的，像刘天华、刘文金那样层次的大师。目前音乐学院的教育，在演奏、作曲、指挥三方面，都已有大幅度的提升，但离“大师”还有一段路，这是要继续努力的地方。

   言至此，刘指挥忍不住补充道：“两岸都一样，最缺的是指挥。大陆还有民乐指挥训练体系，台湾却只有西乐指挥教育。再者，指挥人才的训练应当扩及校内的乐团指挥老师，如此对于良好音乐训练的普及效果应更佳。”

   再来，就是国乐器的形制音质的改良。今日情况虽已比几十年前的进步许多，但还可以更好。例如，高音唢呐尖扁的音色，柳琴、胡琴高把位的音量和音色，应该都可以再温润、厚实些。而最急迫的当属乐团的低音声部，目前仍仰赖大提琴、低音提琴，即显示中国民族的音乐“形式”还不完整，于是前年推动文化部教科司立项，由中国音乐学院研发中国民族的低音拉弦乐器，预计明年能完成。

   刘指挥非常肯定民乐学会的建设，赞道：“民乐学会所做的事，不只总结了前三十年，也将影响后三十年。”林会长则觉得“非常羡慕”。反观国乐学会，几乎只举办器乐比赛、器乐考级等活动，邀请他人入会还得用拜托的、绑架式的方式，显然还有许多成长空间，台湾应当更加积极。林理事长承诺，任内三年一定会有许多大改变，将会做更多事来为全台湾的国乐圈服务，例如建立国乐作曲家平台，让台湾的国乐作品上网，提供国乐人一个合适的地方，能够合理、合法地使用作品，也将尽力推动制度改革，让国乐人不会在其他地方受到剥削。

   两个学会 一个心思

   不知不觉中，时间悄悄流逝，座谈会即将迈入尾声。

   对于今晚的座谈，刘指挥下了个结论：“即使今天提出的问题你我解决不了──那是大环境的制度问题，但我们都是同一国的国乐人、同一民族的民乐人，希望今晚之后，两岸国乐能够共荣、共享资源，透过民间的力量，由下而上带动发展。说不准能成就什么，但今天不做，明天肯定会后悔！更何况得先把今日的问题解决了，明日才有希望！”林理事长则说：“两岸各有各的优势，期盼两个学会能互相合作。让中华民族的音乐踏上国际舞台并占有一席之地！”

   林理事长的意思正如王团长所言：期盼“两岸共同推动中华民族的音乐走向世界发展”，我们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这个目标。刘会长则表示：“我们两个学会，一个心思，就是要把中乐、华乐、民乐、国乐，建设好，让所有的人，都能享受音乐的魅力，得到滋养，感受和音乐在一起的幸福！

   文 / 孙以伦、李珞玟、江振豪